到今天(9月10日)是她满百天的日子
村人写真之五:黑哥管塘村人写真之五:黑哥管塘
——山野农夫
垸里良伢在外面发了,带回了几万元钱,把门口塘修整了一番。塘岸重新浆砌石块,如同老汉镶上一排整齐而崭新的门牙。塘里那些黑芝麻糊似的淤泥被抽泥机嗵嗵嗵地搅干了,塘也搅深了。春日哗啦啦的几场透雨,把塘灌得满满的。塘如一面亮闪闪的镜子镶嵌于垸中,映照着一道道水墨画似的风景。
“一塘好水,不能无鱼。”这事儿一直在村长兼组长老程脑子里迂回、掂量。这天,老程把垸里几十家的户主召集到自己家里,让大家推选人管塘。老程将此事一提出来,屋内像喜鹊打破蛋似的,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意见各自不同。最后终于统一了意见,确定承包给人管。这个办法虽好,但因责任重、事难做,好半天无人承包。正当老程犯愁时,坐门旮旯里默默吸湖南白癜风医院烟的黑哥站了出来说:“没人承包我承包,保证过年家家有人吃!”老程听罢,一张嘴笑得像葫芦开了瓢似的,连连道:“好!好!
塘岸被水淹没了的石头露出一层,岸边被塘水淹没的柳树腰露了一大截。黑哥知道此是塘露水所至。他到塘下仔细检查,没有发现渗水的迹象。他来到塘头,将耳朵贴着岸,听到剅管道里有水滴响,如同雨天屋檐下嘀嘀嗒嗒的声音。他知道这是剅口堵得不紧不严的原因。“春水贵如油”,塘剅非得堵住不可。
四月的水依然咬人。黑哥顾不了那么多,脱掉衣服,抓起一块厚厚草皮,嗵地一下,跳到塘里。把草皮沉到水里,用脚不住踩起来。剅口的水被他的双脚搅得浑浑浊浊,不时地咕噜噜地翻出一串串水花。水齐他的胸部,黑黝的臂膀露在水面,如同一块乌黑的茄。水咬得他牙齿嗑得嘣嘣嘣的响,他仍坚持不停地踩草皮。
不知是上塘大水淌来的,还是人们农具夹带的,门口塘长起了咖啡色的水蒲。开始还是一团一块的,水面上像是飘浮着一片片枯叶;不久,整个塘面如同覆盖着几块咖啡色的布。鱼儿只好岸边和“咖啡布”缝隙间活动。尽管塘里草鱼儿在拼命地吞噬,但草鱼的力量有限,水蒲仍如野火一般蔓延不止。黑哥知道,如果不尽快将水蒲打捞起来,水蒲将会把鱼“蒙”死。他丢下手头的农活,打扭一道又长又粗的草绳,与自己媳妇一起捞水蒲。如同捞鱼拉网绳一般,一人拉一绳头。草绳像一条黄色的蟒蛇,在水蒲中蠕蠕动动,又如一根竹竿把水蒲拦到了岸边。如此,从塘上到塘下,从这边到那边,一绳一绳地打捞,塘面很快恢复了往日洁净的脸面,鱼儿在水里快乐地游起来。
春雷在塘面隆隆滚过,鱼儿开始到塘边觅食。此时,放学的孩子喜欢到塘里钓鱼,偶尔间也钓到一两条。黑哥看到后,笑了笑说:“这塘是我承包的,不许人钓。”孩子们知道后再没伸钓竿到塘里。但没想到,还是钓鱼之事让黑哥动了怒。“五一”期间,在外面做生意发了财的二狗,回到家里度“五一”。这天早饭后,二狗来到塘岸,向塘里撒了几处“酒食”,然后,撑起一把凉亭般大白伞,然后在伞下稳稳地坐着,向塘里伸出一条乌蛇似的钓竿。黑哥见后,心平气和地对二狗说:“这塘里我承包了,不能钓。”二狗像没听到似的,一声不吭。“你听到冇?这塘不要人钓鱼。”黑哥把嗓门抬了一下说。二狗这才朝黑哥望了一眼,慢吞吞地丢出一句话:“我不钓你的家鱼。”说罢,双眼仍直勾勾地盯着水面的浮子。忽然,扑嗵一声响,塘里溅出了丈把高的水花,一道水浪把二狗的水浮子冲没了。二狗恼羞成怒大声喊道:“是那个?”“是我!”黑哥板着铁青般的脸答道。接着又说:“好说你不听,我只能这样。”二狗看他那咄咄逼人架势,只好嘴里不停地嘀嘀咕咕,气鼓鼓地收竿了。
入秋后,老天爷两个月不下一场透雨,门口塘的水干得不足一人深,而且很浑,水面看去,如一面灰黑的镜子。早晚时,鱼儿常常浮出水面不停地张口,似乎是向主人诉说苦难。黑哥到山上砍来一捆捆树枝,架在塘里,给鱼搭阴;还砍来一捆捆荆棘刺条,拦在塘边,防人偷鱼。但最让黑哥伤脑筋的是,垸里“牛鞭子”(做买卖牛生意的人)爱把那条大水牛拴在塘里。那家伙在塘里一滚,塘一大边就要浑成泥巴糊糊,再加之水牛粪便还爱毒死鱼。这天,黑哥放下水中的活儿,专门来到离村不远的小河里,将杨树下一个水坑子扩大挖深了。然后,再将水牛牵到水坑子拴起来。“牛鞭子”知道后,为黑哥的行为所感,再也不在塘里拴水牛了。
腊月,黑哥请来渔人打鱼。一网下去,快捞到岸边时,鱼像炸谷花炮似的,劈劈叭叭蹦跳起来,远远望去,好像有千百白带在飘舞。岸上观看打鱼的人不停地为黑哥拍手叫好,有人说,黑哥辛苦管塘一年总算有个好收获。二网下去,还是捞的不少。黑哥领人将一担担鱼挑到岸上,让村长老程过秤。但真没想到,塘里捞取的鱼只够承包交组的。这时又有人说,黑哥辛苦一年是白干的。可黑哥却不承认这一点,他笑眯眯地说:“我家的鱼今年比往年分得多,各家各户今年的鱼比往年分得多,我么样是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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