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这边私搭的违建刚失过火
孤岭 小狗 山菊花孤岭 小狗 山菊花
——江南瘦马
日子又被枫叶摇成了一抹酡红,我就想起通往孤岭那条狭窄的山道,还有岭上未满五岁的弟弟及那只瘦骨嶙峋的小狗。
当片片孤云轻揉着孤岭,夕阳下逃遁着失散了的孤雁时,弟弟,你可还记得那个采撷山菊花的日子?如今,孤岭上的山菊花又开的如绣似锦了,远在异乡的弟弟,你还回来采撷么?
那是一个令人赌咒和应该被埋葬的日子。
母亲和一帮教师突然被一伙手握红白相间阴阳棒的人绑走了,他们用课桌在操场上搭起了戏台,母亲他们下午要在那里接受集体批斗。我得知消息是在那个艳阳高照的午后,脑子轰地一声滚起了炸雷,太阳河流及蓝空下的古檀树都呼啦一下远我而去,四周一片空白,我宛如坠进地狱,成了洗涤不净的罪人。我拚命从乡下的保姆家往回跑,待我扶住关押“犯人”教室的窗栏时,母亲正挂着一副偌大的木牌,腰弯九十度在那里请罪。我不敢哭不敢喊,呆呆地乖乖地伫立在窗外。 母亲终于发现了我,母亲泪如雨下。母亲说:快去,快去找你弟弟去,不能让他也受到惊吓。
我匆忙去找弟弟, 哪里能寻得弟弟的踪影?
夕阳西垂,我犹如一缕孤云,顺着被晚霞映红的窄窄山道,飘飘荡荡地挨上了孤岭。孤岭上,摇曳着一片山菊花;山菊花丛中却依偎着已睡着了的弟弟;还有依偎在弟弟怀中的那条瘦骨嶙峋的小狗。
百感交集,我搂抱起弟弟。弟弟说是小狗领着他来的。弟弟又说,小狗好可怜,它没有了家。弟弟还说他在这里陪伴着小狗,不让小狗想它的妈妈。
我一个劲地想哭,但我记住了母亲的话,我不能将母亲被批斗的事让弟弟知道受到惊吓。我问弟弟饿吗?弟弟回答饿,他和小狗都饿啦。我急忙漫岭里钻荆闯棘采来一大捧画眉果给弟弟,又跑到山坳里掏来一个大山芋在地头火粪堆里烤熟了给小狗吃,小狗吃得扬起了尾巴。弟弟将吃饱了的小狗捧了起来紧紧地贴在脸上,弟弟说,从今后你就和我一块过了,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没有了妈妈,我的妈妈也不能回来啦……我大恸,搂抱起弟弟嚎啕大哭起来,直哭得夕阳将漫岭的山菊花映得一片暗红。
我稚幼的弟弟哟,原来你来孤岭也是为了逃避,你混沌未开的心底不该承受这过多过早的伤痛。
我俩忘了回家,我俩也怯怕回家。待我俩用山菊花编织了一个花环给小狗戴上时,一轮明月就静静地悬挂在孤岭上。
那晚,只剩下我和弟弟还有那条从孤岭上领回的偎依在床边的小狗一道过夜。辗转不能入眠,划亮灯,就见小狗的脸亲昵在弟弟的脸上舔着什么,近看,却原来是在舔着弟弟眼角的泪痕预备干部求职招聘微信群。我朝小狗挥了挥手,不想弟弟没有睡着,一个翻身将小狗紧紧搂进了怀中。半夜里突然来人抄家,我和弟弟全战战兢兢成了木桩,唯有小狗毫不示弱,拚力向抄家人扑去,惹得抄家人大怒,用红白相间的“专政”阴阳木棒打翻了小狗。倔犟的小狗一次又一次从地上翻滚站起,丝毫不考虑后果地朝“专政”人一次又一次地扑去。最后咬着了一个矮矮身材满脸络腮胡子的“专政”队长裤角,那队长脸上发青,暴跳如雷,指挥手下人将小狗按倒在地上,再在小狗身上浇上了煤油,最后竟惨不忍睹地在小狗身上划着了火柴,小狗霎时成了一团滚动的火球,长长的惨叫声震落了长空中的星星,惊醒了大公山下古老的小镇。弟弟哭得头撞南墙,肝肠寸断,至今,世上还曾有比弟弟那夜更悲痛欲绝的号啕吗?
如今,往事如烟也如云,唯有孤岭上的山菊花仍开得那么如绣似锦,弟弟,你还记得那只瘦骨嶙峋无家可归的小狗么?它的遗骨就葬在孤岭上的山菊花丛中。 你若是还依稀记得, 就早日回来, 哥俩我再次上孤岭采撷山菊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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