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22847 发表于 2021-4-17 11:08:31

409张爱情卡片

那年冬天,父亲因病去世后,忧伤的母亲送给我一个小木箱,她说里面的东西很贵重,让我代她保管。父亲和母亲的结合完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像南山和北山两块素不相识的石头,硬生生摞到一起。他们都是少言寡语的人,我很少见他们交流。时间让他们无力去缅怀青春岁月里遗失的悸动,琐碎的日子就摆在面前,他们必须抓紧它,一步步向前。
  
  打开小木箱,里面堆满了一张张小卡片。我对这些小卡片有点印象,记得小时候,父亲每次出门,走到门口时都从兜里掏出类似的卡片放在门梁上。几分钟后,母亲会带着微笑掂起脚尖拿到卡片,在上面写上几个字,再放到门梁上。当时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今天,我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在通过小小的卡片表达难以言传的爱的信息。
  
  细致的母亲按照时间顺序在卡片上标注了1、2、3、4……共计409张。我找出标注1的卡片,上面这样写道:珍,你对我印象如何?母亲回复只有三个字:还可以;第2张:珍,明天我们就结婚了,我好激动!母亲回复:我也是;第13张:珍,灶台的下面最里面有四个鸡蛋,我不在家,你注意安全……亲你。母亲回复:亲你;第28张:珍,你别老说自己生完孩子了,老了,不漂亮了,记住,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看的!母亲回复:你这个傻瓜……读着一张张卡片,记忆中空洞乏味的岁月一点点生动起来。他们一开始就习惯了这样向对方表达情感,这种习惯保持了大半生。
  
  第200张:珍,姑娘大了都要嫁人的,你要想开些,何况咱姑娘姑爷都那么优秀。母亲回复:他爸,我想得开啊;第229张:珍,我说不让你上街,你偏去,腰闪了吧。母亲回复:我下次不去了……从第220张开始,少了一些浓情蜜意,多了一些鸡零狗碎,就是这些简单的鸡零狗碎,也让我体验到了一份浓浓的温情。
  
  从第300张开始,卡片的格调略显沉闷了,原因是父亲生病了。第310张:珍,昨晚我的咳嗽声让你没睡好。母亲回复:老家伙;380张:珍,别人说过,生命就是一次旅行,这一路上幸亏有你……母亲的回复依然简单,但却是最有力量的:我嫁给你没错!第409张:窗台上的月季花开了,你去闻闻一定很香。母亲:我闻过了,非常香。父亲在写完这张卡片后的第三天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他却把最后的花香留给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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