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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人未满

后娘也是亲
  

  后娘也是亲

  ——胡焕福

  

  

  　　

  　　

  今天是母亲节，这不能不让我想起我的母亲。

  童年时，只记得那是一个雨天，白色的人流簇拥着红黑红黑的棺木，雨和泪，在我那小小的山村里落了整整一天。我母亲就这样被抬走了。那时我并不知道，我的幸福、快乐和无忧无虑的日子，就这样，和着那红黑红黑的棺木一起被掩埋了。

  接着的日子是无油无盐的日子。

  乡村的冬天，孩子们吃饭时总端着碗到屋外，在池塘边，在柳树下，一边晒着冬日的太阳，一边说说笑笑。吃饭时还总爱做一种比赛，看谁家的菜里油多。那时，冬天家家吃的都是盐菜。那种盐菜和现在的也有很大的区别，那是一连几天的剩菜放在一起，每顿饭前都要不停的熬，菜是黑糊糊、黏乎乎的，可那时在我看来，那是多么的有滋有味呀！当孩子们把各自碗里的菜扔到水塘里，观察着谁家的菜翻出的油星多时，而我的碗里往往是一点菜也没有。这时，我也往往不客气的把筷子伸到别的孩子的碗里去夹菜，说：我看你们谁的菜好吃？可在我看来他们谁家的菜都很好吃，只要有油有盐就好。

  那时我是多么盼望着，能把我的日子也拌着油盐一起走过啊！

  几年以后，我终于盼来了这样的日子：我有了后妈——这是我所知道的，乡下最苦命的女人。她做少女时，就给地主当丫头。她是在失去了他的丈夫，几年后，她唯一的儿子长到十二岁时，在一个不经意的中午，被水溺死之后，她走进了我家门的。

  她来了不到一年，勤劳，乡亲钦服；品德，小村称赞。那时，不到十二岁且发育严重不良的我，个头都比她高了。她身体虽弱小，可凭着她的勤劳和坚韧的毅力，一针一针为我们缝补家贫。这一年，我家收获的蔬菜足够我们吃整整一个冬天。看着那脆生生的萝卜，水淋淋的白菜，我幸福得多么想走到在院子里准备淹渍蔬菜过冬，不停的切着白菜，胸脯一起一伏的母亲身边，认真地叫一声——妈~~谁知话没出口，我幸福得眼泪都下来了。

  母亲初来不久，因我家的活太多太苦太累，她有了闲暇就背着我的父亲，翻山越岭，到几里路以外，她原来的老家的山坡，到她死去了的儿子的坟前。她不让我跟到坟前，只让我远远的等着她，在坟前她蹲在那里，哭了一阵后，就带着我回家。

  她常和我讲她儿子临死那几天的事，一提起那段往事，她的眼里就红红的湿湿的。她的儿子死后，她原来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担心，怕她挺不住。在她最痛苦的日子里，她的大哥把她接去，住了几天后，看她伤心，想把自已的二儿子给她，就让她住下来，她没同意；她还是执意地回到了她自已的家中，家里空落落的。她儿子的大伯想把自已的儿子过继给她，跟她一起生活，她也没有同意。她说，等她回到家里，已是仲秋过后，村里的人都帮她把她家的柴山砍了，柴草堆了大大的两堆。后来她还是跟了我的父亲，来的时候，她把那些柴草也都带到了我家。

  她来了后，我们的整个生活都变了。

  到了严冬季节，在夜里，当我们钻到被窝里时，她便在那小煤油灯下，她摇着纺车，不停的把日子扯得很长，还经常给我们讲她从山里小塆里听人家讲的很多的故事。老天有时也真会捉弄人，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里，冬天愈是没有卸寒的东西，可天却是奇冷。水里的冰也结得很厚，有人把石磙推到冰面上，只听得轰隆轰隆的声响，冰面却完好无损，有人用锄头猛力敲击冰面，冰碴四溅，声如钟鼓。夜晚更是奇冷，而现在皮的棉的，空调都有了，可天也不冷了，你说怪不？母亲为了能让我们有衣有鞋穿，她常常要坐到深夜。母亲常爱问我长大后，是不是认她，我知道她想让我说什么，而我却偏固执的不说，她心里很茫然。其实她也知道这大的孩子的话是不能算数的。而我在心里相信我今生要好好地对待她。

  在我上了高白癜风诊疗体系中、师范后，离她远了，她在山上种地时，只要有人叫妈，她总疑是我在叫她。她说，我虽不是她的亲儿子，但她也很想我。她虽不认识字，每当我寄来信，当别人把信念给她听时，她总是要流着泪说，俺焕福真懂事，她说她真幸福，她说她山里的那些老妯娌们都眼浅（羡慕）她。

  后来我工作了，离她远了。她的年事也越来越高了，而我也并不能帮她一把。在异乡，每当想起她还要到离家很远的水井里的去挑水，因她的个儿头很矮，水桶还常常碰到地上，有时临挑水时，是满满的一担水，等到了家时，却只有了大半挑。每想到此，我的眼泪也止不住了。

  而现在，随着工作环境的变化，我可以把她接到城里来了。到得我家，她太惊呀了，她说，从前的地主也没过过你们现在的日子。要是俺那些妯娌们知道，还不知该怎样说呢。我说既然这样，你就在这住下吧。她说，那怎么行？家里还有不少田地，你们有时回乡下，那也得有个地方不是？孩子回去也该有点东西给他们吃。

  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到我家来，总嫌我家里的活太少，她也帮不上忙。我家住在五楼，见家里提煤难，她就不时的下楼去提煤。不让她提也不行，她一次比我们年轻人提得还要多。我不让她干，她说，在家里，她还能把一担粪水挑到对门山上去，你这楼有那山高吗？没有办法，就让她干。可一停下来，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吃了别人的闲饭，心里不是个滋味，来住了不几天就要走。我们也只得送她回到乡下去。

  今天是母亲节，又逢这防治“非典”的日子里，母亲她好吗？一会儿，无论如何我得打个电话问问。

  胡焕福2003.5.11于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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