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一别两宽

一块钱的恩赐
  　

  

  一块钱的恩赐

  

  ——繁独梦

  

  

  那一年我到福州打工，在那呆了一个月的时间，依然没找到工作。万般无奈之下，我决定坐火车打道回府。在坐上火车之前，我已经两天没吃一点东西。现在我口袋里只剩下65元钱。其中买火车票回永安，这需要50元钱；从永安坐汽车回到乡下的家里，也要18元。就是说，我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了，如果再买食物，我将在这个人海茫茫的大城市流浪甚至乞讨。

  这个城市虽大，但我举目无亲。为了回家这个愿望，我只好忍饥挨饿。火车是今晚8点35分的。我在火车站外的花圃旁坐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城市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五颜六色的彩灯也竞相辉映。我躲在一棵大树底下，这里灯光照射不过来，我才感到更安心一点。似乎这样就离这个城市远了，不再那么孤独。但有一种人，似乎看透了我饿得慌的心里。我躲在边角上，他也不放过我。那是在火车站旁兜售盒饭的小贩子。他真的很积极，三番五次地来到我跟前，说：“天晚了，小朋友，吃盒盒饭吧。有肉圆有青菜。十元一碗。很便宜的。”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十元一碗的盒饭我哪有这份享受的福气？只摇头不要。没过五分钟，那贩子又来了，说，“小朋友，该吃晚饭了，来一盒吧。”我自然不理。再过半个小时，又来了，道：“小兄弟，便宜点给你，五元一份，吃一盒吧。”我本来就饿，被他引诱得更是肚肠痉挛，直咽口水，想对他生气发火，却哪里有什么力气？只好用眼瞪着他。再过半个小时就开车了，没想到那人又来了：“你们快上车了，我也要回家，这样吧，两元一盒，拿一盒去哟。”天呀，两元一盒的饭，对我这种穷人再好不过了。可我还是无奈地摇摇头，提起简单的行李，来到大厅候车室。毕竟现在能坐车回家，比什么都重要呀。

  火车整点到站，也整点出发。我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想像回家后怎么样撑得饱饱的，那是多么幸福的一种感觉呵！一路上除了望乡止饿，并无多话。

  前一个晚上8点多上的车，到第二天凌晨7点多才到永安。下了火车，便直奔汽车站。这个时节并不是出行旺季，所以坐车的人没有几个。在我死乞白赖，再加上客人稀少的情况下，司机和售票员总算大发慈悲，让我登上了他们的车。这下总算安心了，饿了两天的肚子，再过半天的时间就有着落了。虽然放心了，但此时肚子倒是更感觉饿了，似乎再等不得那半天的时间，恨不得马上把地板上的泥巴啃上几口，以此来满足肚子强烈的需求。

  和我同坐一辆车同坐一排座位的是个高瘦的中年男人。他嘴角旁边有一颗黑痣。开始我并没注意他，坐了有半个来小时，他问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出于礼貌，我回答了他。他一听便有点高兴地说，你到的那个村庄我也正要去，只是我不知道你们那村子的汽车站在哪里。谈到家乡，我来了点兴致。虽然饿得没什么精神，还是向他说清了一些我们那里的地名方位，让他到了之后更容易找人或者找地方。聊了快一个小时，我实在没力气说话了，便推说坐火车坐累了，自顾靠着椅背上睡着了。

  不清楚过了多久，我被他推醒了，他笑呤呤地问我，这里挺热闹的，是什么地方。我睁开眼往外看了看，对他说了地名。并说每辆长途车到这里都要停十几分钟。正说着，车子就停下来了。车门刚打开，钻上来一个七八十岁的白癜风专家李从悠老太婆，围着围裙，怀里搂着一个铁脸盆，大声向车里的人喊：吃油饼啦，要不要吃油饼？我一听就知道糟糕，肚子又遇到了难以抗拒的诱惑。我旁边的车友却很高兴，从老太婆手里买来一袋油饼，就在我旁边有滋有味地剥落开来，露出里面黄灿灿、香喷喷的食物。我实在难耐其诱惑，口水拼命在嘴巴里打转转，转得几圈，再咕噜一下吞下肚去。如此几次，肚里只是翻江倒海地难受。我索性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去看，眼皮刚在将合未合得当口，看到几个油饼递将过来。车友依然微笑着说：这油饼挺好吃的，你尝尝吧。中国人历来的习惯让我马上以感谢的口气回答说：谢谢，还是你吃吧，我不想吃。车友依然热情地把三个油饼放到我手上，说：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你肯定饿极了，没事的，你吃吧。我被他说穿了心事，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难受。当下也不再客气，感激地看他一眼，把三个油饼一起拿到嘴前，迫不及待地一口咬将下去。

  这不是小说也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往事。所以那位好心又细心的车友，当他下车，消失在人来人往中后，我便再也没遇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但他给我的那三块油饼，却是我这十年来甚至是永远最感到美味的食物。那种香味，那种美妙，也许再也找不到比之更好的美味了。而事实上，当时那三个油饼，只要一块钱。一块钱三个。从此后，我便知道了，一块钱，有时也许是微不足道的；但有时，这一块钱，哪怕仅仅是一块钱，它也能给需要它的人，带来巨大的幸福和满足。我请求，让我们善待我们手里的每一块钱，如果我们觉得一块钱并不算什么时，请你把它捐给需要它的人，比如汶川大地震中的受难者，比如穷山僻壤里的苦娃娃，比如非洲贫困地区的穷苦人民，你会发现，即使只是一块钱，它也能为需要的人提供很巨大的帮助，即使只是一块钱，它也能在需要的人手中闪现耀眼的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