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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

厂












<共计1664字>


工 厂
——也好快活


  

  　　

  　　

  厂里不景气已经很多年了，半死不活也罢不死不活也罢我依然在这里，靠着这里微薄的薪水维持着自己的生计，每天照样的两点一线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看到很多人从这里走了，在外面干出一番事业，回来风风光光，于是也曾经想到过要走，但在外面还没有一个适合的地方的时候，实话说不敢随意，毕竟咱这是“国营企业”啊，也看到并不是所有出去的人都很得意，外面的钱并不好挣，有的人累出一身的病，挣的钱还不够抵偿医药费的；有的人还在想方设法分回来希望继续享受并不景气的安逸。或许我们这一代人已经没有老一代工人吃苦耐劳的精神和爱厂如家的觉悟，但毕竟还有一份国营企业优惠政策的牵挂，如果走了，那你这么多年的坚守就毫无意义了，如同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当然内心还是希望他红红火火的好起来，真正当一回工人老大哥，但在我们这里看来这个愿望只能留给字典了。

  据说就将有一个南方的大企业要兼并或是重组我们了，这样的大事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了，但都没有成功，热闹一阵就都走了，老国企问题重重不好玩转的。但据说这一次是真的，不过这一次对我们来说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了，因为在此之前首要的任务就是将我们这些人身份置换买断工龄之类，给人家留下一个干净之地好施展拳脚，如此也就可以想象那是一种新的陌生了。那对工厂或许是在告别一个时代后的开始，没有进行轰轰烈烈的革命，但他的确开始了。但对个人却不知道意味着什么了。相对的我们这些人已经成了遗老遗少。重新洗牌之后的我们是什么样子还很难说清楚。黎明之前总是昏暗的。

  于是回味，这才突然发觉时至今日所谓工厂于我还是那么朦胧不可揣测，虽然在这里我已经渡过25个春夏秋冬，已占到我生命的的三分之二，但我还在茫然。虽然我已经记忆住单位里大多数人的面孔，知道每个车间、科室的名称、位置和功能，但他们却只是在我的理性中存在着，没有感性的附丽。甚至未能走入我的梦境，经常梦到的还是童年和我的学生时代。或许这里会有生物学的解释，但在我今天回味的时候还是不免诧异惶惑，难道我这三分之二的生命就如此的不堪入梦吗？

  于是我开始怀疑自己责备自己，为什么要对工厂如此的漠然？且不说干一行爱一行又红又专这类的豪言壮语，就是出于对自己生命的尊重不也应该给工厂留出位置吗？

  于是我看到自己的肤浅，从开始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工厂的过客，似乎在这里是在浪费钟祥市部署文化旅游汛期安全整治工作生命。虽然理性告诉我这已经不可能，而且从理性的角度我已经在工厂勤奋着努力着，但内心深处却依然不甘诚服，好像还有一个从小学到中学的过度在什么地方等待着我。

  我希望给自己以解脱，但时至今日我还是无法解答——工厂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我该如何定位？如何自我评价？

  在这里我看到更多感受更多的却是人与人之间的恩怨。我曾经向往老一代工人阶级的情深义重，但那已经是那个时代的风景，已经很难回归，而今天也未必就是一无是处，但内心还是无法平复，因为我无法解答——今天工厂的风景应该是什么样子？

  没有方向没有标准，或许有吧，却是我没有感觉和接受的，于是我的生命在这里就不得不呈现空白。虽然我知道工厂也应该是和农村一样是生命的载体，无论他景气与否，但我却一直摸不到这生命的脉搏在哪里。农村抓起来一把泥土就是文化，工厂的文化在哪里？我羡慕那些能够写出工厂题材作品的作家，我曾经希望从他们那里找到解读工厂的钥匙，但他们表现出工厂却和我知道的工厂大相径庭，是他们表达是出现了问题，还是我的理解出现了问题？

  或许问题的症结还是在我这里，为什么要在别人那里找寻现成的答案呢？为什么我在工厂呆了二十多个年头竟然写不出一部属于工厂的作品？哪怕是糟糕的作品呢？

  最终的问题依然是——我为什么漠然？如果这个问题不能解决，那么我依然只是一个过客，再呆一百年也是枉然。

  而就是在这种漠然中工厂却在发生着本质的变化，国营企业正在一个个被私有化，而我仍然沐浴在国营最后一抹阳光里陶醉着。或许在这个年代生存已经不是最大的问题，但问题是如何面对这种过度？自己怎样完成这个过度？在自己的笔下能否完成能否写出带有共性的真实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