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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眉愁聚

中秋写给父亲
  　

  

  中秋写给父亲

  ——闲笔

  

  

  我不知道用什么来记述我的父亲，因为他是天底下最普通的一个农民。父亲沉默少言，向来不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虽然他话语不多，但是个埋头苦干的人，他大半生的时间都在割松油和种田上度过。父亲走过来的这些年头里，除了早出晚归的劳作，就是吃饭和睡觉，从来没有任何别的需求。到他年老的时候，虽然重活做不动，却也一有时间就做些他还力所能及的事。除了实在做不动时，他才会闲下来休息。在我们这代人眼里，生活是需要一点享受的，但父亲的享受，我却从来没有看到过。除了在提到儿女们一个个都健康长大，并有所成就时，看得见他脸上偶然会露出一丝儿笑意外，很少看到他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昨天是中秋佳节，是个寓意团圆的日子。这些年一直在外闯荡，除了蓬年过节，很少有时间回家。以前年少的时候，经常贪玩，除了睡觉吃饭，有时间都和同龄朋友一起玩耍。父亲曾说我把这家当作旅舍用了。当时不以为意。后来出外谋生，一家子都少有回家，只留下两个老人相对厮守。回想起以前，比起现在一年在家的时间总共不到十天，又要好很多。但老人已经不再责怪了。父亲常说：“你们长大了，要在外面谋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我们两个老头在家里，也会为你们高兴，你们不要太惦记着我们，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可是，每当看到电视上那个煮好一桌子菜，在家盼着儿孙们回家过年却迟迟盼不到的公益广告时，我总会想起自己的父母亲来。他们盼望我们回家团圆的心情，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所以今年这个中秋节，本来手上事情放不开，不想回家的，但是衣服装进包里又抽出来，抽出来又装回包里，最后总算下定决心回家陪老人家过节。毕竟父亲近年身体不好，又上了岁数，多陪他一天，听听他的言语，于自己心里，也更安慰一些。

  　　

  一路奔波，总算又回到乡下的老家。父亲在我们回家前，就把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了。一进家门，房子还是以前的房子，父亲的头发，却比以前更加白了。身体也更加廋弱，一张脸，像刀削过一样，没什么肌肉，站起身来时，总有弓着背，孱弱多病的样子一览无余。嘴包也瘪下去，嘴里的牙齿也所剩无几。眼睛虽然还好使，看上去却像蒙了一层雾，不那么有光泽了。耳朵是早几年就有些儿背了，现下更加听不清了。看到这些，一股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感受，悄然涌上我的心头。只是跟自己讲一句：“父亲已经七十六岁了呵！”岁月不饶人，这话是一点也没有错的。父亲见着我们回来，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看到我的儿子，伸手去摸一下他的头，说道：“怎么还没长个呵。”我儿子却顾着自己玩，从他手底下跑开了。我喊了他一声从小到大都喊的“叔”，一时却也不知道讲些什么。

  　　

  放下行李，整理好自己睡的房间，买好了一些过节的菜，一却停当，方才有时间坐下来休息。父亲在我们回来时站起身来迎接一下，后来大多时间都坐在躺椅上，并不怎么走动。他的身体已经很差，连多走动一下都显得费劲。此时我坐在父亲旁边，和他聊天。大多说些他村庄里的闲话，并无什么。但是父亲显得有点兴奋，竟然多说了许多。我也默默地坐着，听他唠叨。

  　　

  到得吃晚饭，因为两个姐夫都来了，还有两个哥哥，大家都忙着述说自己想说的话题，父亲耳背，也没那么多精力坐着聊天，自己先吃了饭，便早早上床去睡了。一晚上，少有热闹的客厅充满了喧闹声。一个原本安静的家，此时满是团圆热闹的气氛。我想，父亲在床上听到，虽然没有参与，心里肯定也是温暖的。

  　　

著名青少年白癜风研究专家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晚上很快过去了。第二天，我们就要出来。父亲依然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我们忙忙碌碌地准备行装，一直没说什么话。等看到我们空闲时，他说：“那些黄豆是我晒好的，你们多带一点去，还有蔬菜，都是我们家里有的，多带一些去，到了外头，东西可就贵了。”这时我四岁的儿子跑过来，我拉住他，叫他过去喊一声爷爷。我想老人家听到孙子的叫声，多少会高兴一点。可那小子偏偏不肯。好劝歹劝，总算跑到父亲面前，大声地喊了两声：“爷爷，爷爷！”父亲一刹那脸上露出几丝笑容，笑着对我儿子讲：“欸。宝宝出去要好好学习，听爸爸的话。”这小子却又跑出跟他哥哥玩去了。

  　　

  我们出来时，是母亲送到大路上的。父亲已经没有力气走太远的路了。上了车，没多久时间，就驶离了家乡，这个中秋节便算是过完了。回到工作的地方，又开始为生活而忙碌起来。渐渐地淡忘了昨天的事。可是，偶然想起家乡时，总会想起年老的父亲，想起他那历经岁月，满是生活痕迹的脸上，偶然露出的一丝笑容。这个笑容，是父亲给予我的最好安慰。毕竟我让老人在家长时间的孤独，不会没有一丝儿的回报。

  　　

  也许，下次再有时间，我要更抽出多一点时间回家，陪陪老人家。即便没跟他聊什么，他只要看到我们的身影，一个家有着一份热闹，内心也再不会那么地寂寞。他往年所受过的辛苦，也不至于付出得没有一点价值。